我站在楚家的院子里,有些恍惚。
上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,好像还是六七年之前,树还是那棵蔽日阴凉的树,院子里的石子小路还是一如当年。不过,人,却已经不是故人。
“楚翕,来。”陈皮阿四坐在他那张黄花梨的木椅上,向我招手。声音沙哑,那张苍老的面孔隐匿在黑暗中。
“四阿公。”我恭恭敬敬的弯腰站在他身侧。
“楚家。”他顿了顿,“你以后就是楚家当家的,要多关照这里。”
“四阿公,您这是哪的话。”我对他跪下,“如果不是您,楚家可能也撑不到现在。”
知道自己接管楚家的这天,我也知道,曾经楚家当家,也不在这世上了。
院子里飘着纸钱燃烧的味道,灰烬随着火越飞越高,似乎直达天际。周围尽是哭嚎的声音,有人擦着眼泪,有人号啕大哭,有人哀声叹气,也有人暗自窃喜。不过,这些都是活着的人的事了,逝去的人安安静静埋于深渊。
在我踏进院门的那刻起,周围的人一直窃窃私语,我木然看着灵堂上那张照片,上面的既陌生又熟悉。在我13岁那年开始,就再也没见过他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身后一个不满的声音大声质问。
“接管楚家。”
“你就是条投奔了陈家的狗,有什么资格接管楚家!”
我抽出靴子里的军刺,转身旋踢,一脚把在我身后叫喊的臭小子踢倒,军刺比划在他脖子上,划出一道血痕。
没有理会周围动静,我半蹲着面对楚然那张乱了阵脚的脸,“话别说那么难听嘛,好歹我也是你血缘上的亲姐姐不是?”
像楚然这种小孩,被楚家受的珠圆玉润,肯定比不上我这身被黑瞎子和到处跟着下斗糙磨出来的身手。
看看周围那群要动手的楚家伙计被陈家人制住,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,五月末的天已经捎带了一丝夏季的热意,但我却感觉,寒意依旧。
我挥挥手,“也许有人对我很陌生,自我介绍一下,楚翕,长女。受四阿公老爷子多年关照,现如今父亲去世,楚翕也是来接替这楚家当家位置的。”
“你凭什么……”
呯。
枪声。
我回头,那人一手转着枪,一边乐呵呵的往这里走。
有人说,意中人踏着七彩祥云。
而我的那个人,一定会带着那副墨镜,带着笑容向我走来。
“瞎子。”
我笑了,有他在,一切必定安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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